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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落叶 [虚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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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30 19:19: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春天的落叶 [虚豆]

把我们在手里永远
失去的东西
在心里珍惜着
——泰戈尔

当我第一次看见周笙的时候,是我还在浦口校区的那个春天,空气中还有些微微的寒冷,枯黄的草坪上隐约有些绿意,那天的天是那样的蓝。
从宿舍通往食堂的路是向南的,我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见她仿佛和阳光一同向我走来,当时的我在心中起了怎样的震颤呢?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和梦一样吧。
当天的晚上,我有些失眠,但第二天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明白那只是个梦,象我这样的灰色少年,是永远都没有机会的,所以,我将这梦锁藏。
一、出场

我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没有看到过山,所以学校后面那座山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经常站在宿舍楼的院子里看那山,有时候风雨欲来的时候,仿佛也有些苍茫的气象,让人想起金陵曾为王气所钟的历史。
送我来上学的父母都回去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山怔怔出神。有人问:“在看啥呢?”语气中有着友善之意,顺口答了一句:“看山呢。”回头看时,小平头,个子比我略高,戴一付眼镜,儒雅中含着精明,令人一见心折,后来知道他叫朱卫,是我们的年级长,就住在我的隔壁。
在浦口校区呆了一年之后,我们搬回位于鼓楼的本部了,搬家的那一天,天色阴阴的,我们很早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还有些洗漱用具要塞进去而已。
学校里一片混乱,一片喧哗,人人似乎都在忙着什么,但又没有什么东西可忙,终于,人和东西都给运上了车,开往鼓楼校区。
浦口校区给我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呢?当汽车离开那荒凉而整洁的地方时,我在想,而到了现在,我有时也会想。我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在上大学之前,没有真正领略过城市的繁华。刚到浦口校区的时候,许多人都不适应,但我很适应,以为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但是,当我在南京市里生活了一年,有一天忽然想“如果有一天,让我再回那江北的校区都一年书,我会怎么样”的时候,心中却有些惊惧,发现自己离那宁静的生活已经很遥远了。
鼓楼校区那天也是一片混乱,下车以后,各人去寻找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而且是放在上面的,所以很快就搬完了。因为宿舍里还很混乱,没办法铺床,虽然很累,也不能休息,所以就在校园里闲逛。
在搬家的过程中,可以看到三种类型的男生:一是属于大众的,一是属于某个人,一是既不属于大众也不属于个人,却想成为前两者的。属于大众的男生被女生呼来喝去而乐此不疲,属于个人的则只为一个人所驱谴,这两种人都是幸运的。在英文里面,新郎这个单词是新娘马车夫的意思,由此可以看出被人驱遣的乐趣。无怪乎第三种人削尖了脑袋向前两种人里面钻。
我不属于这三种人,并不是因为我不思进取或者清高自诩,而是我的自我感觉惨绿,没有信心去和那些尖头的家伙竞争,所以我一直闲逛着。
“冯程,来帮我一下啊!”有人叫我,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却让我有些惊喜,转回头去看,原来是王岚。说起和王岚的相识,也很有趣,我一般是不记人的,如果一个人只见过一两次的面,那在我的脑海中会很快的淡去,但因为见过王岚的次数太多了,所以记住了她。
在大一的一段时间,我曾经非常热衷于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但每次报名几乎都可以遇到王岚,而且她一般都是社团里面的干部和发起人,而我却是小喽罗,所以在我的心中,她有个外号,叫“王岚ANYWHERE”因为有时候感觉她真是无所不在的。
一个暑假不见,她晒黑了些,却更显出那双眼睛的神采。她看见我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我一生里都难忘的笑容,我曾经多少次的将它回想,以致于象被抚摩过多的老照片,在我脑海中渐渐的模糊了。
但在当时,这笑容并没有象后来那样打动我的心,我只是注意到她笑的时候微微露出的牙齿,心里想着《围城》中甘心当牙刷的想法,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我也报以一笑,注意到她的两只手上上各拎了一个包,脚下还有只箱子。“帮我拎这个箱子,好吗?”“当然行了,”我心里面想,“就算你手上的两个包都给我拎也没问题。”但我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去提那个箱子。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我刚才那个想法的错误,并让我感到沉默确实是一种美德,因为那个箱子实在是太沉了,我一下子居然没提起来。
“是书吗?”我问。
“是啊,能拎动吗?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才怪,当我是运动员吗?”我心里想。但没说什么,还是点点头,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瘸一拐地走进女生宿舍楼。女生楼平时可没有这么好进,虽然说进去也没什么,但在大学四年里,想要进去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还没走到楼梯口,我左右手已经互换好几次了。
“我住在六楼”她说。可以想象当时我听到这句话的心情和表情。
好不容易爬到四楼,碰上了建明,在浦口的时候,建明和朱卫一个宿舍,也就在我的隔壁,回到本部以后,宿舍由原来的四个人调整为八个人,他们寝室就和我们合并了。
建明是属于第三种类型的人,他看到我拎着箱子上楼梯的时候,有点惊讶。
“帮谁呢?”他问。
“王岚。”我答,建明也是积极参加社团的人,还是自律会在我们系的负责人,我知道他认识王岚。
“哪个王岚?”他问。
“就是我!”王岚也到了四楼,“怎么?不认识我吗?”
“原来是你啊!”声音里面的含糖量明显提高。
他看看我,说:“你也挺累的,我帮你一把吧。”到了这个时候,我还逞什么英雄呢?和他一起,将箱子提上了楼。
王岚说:“谢了!”
他说:“不客气。”
我感觉自己累得不行了,于是和王岚打了声招呼,就问建明走不走。他很神秘地说:“再等一会儿吧,过一会儿搬完了东西,她们还会用西瓜犒劳咱呢。”西瓜那年只有九分钱一斤,但可能由女生亲手来切,又在女生楼里面吃,味道就格外不同了。但吃西瓜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不干活,就等着吃,恐怕不行,所以我放弃了吃西瓜的念头,继续闲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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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19:36 | 只看该作者
二、入会

学校本部分为南园和北园。北园是教学区,南园是宿舍区。进入北园,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道旁的法国梧桐,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林荫道的左侧是物理楼,右侧是图书馆,林荫道的尽头是教学楼。
和浦口校区的教学楼群不同,本部的建筑大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有的还是青砖飞檐结构,隐掩在丛丛的绿色之中,平添了一些学府的气氛。
我大学的后三年里,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在校园里闲逛。我发现,除了一个老是关闭的游泳池之外,学校里面没有水,那怕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池。“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没有了水,就缺乏了灵气,我想这也许是这所学校里面虽然有很多人的学问做得很好,却没有大家的缘故吧。
正所谓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在学校里面的日子就这样的一天一天的过去。
我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和李冰很熟并成为好朋友的,只记得有一次他看见我在看《周易》就问我:“看出点什么没有?”我说:“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其实对于周易,我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占卜之学更是一窍不通。
“给我算一卦吧!”他说。
“如果用撒硬币的方法来算呢,太麻烦了,这样吧,你就翻我这本书,翻到哪卦算哪卦。”我一付江湖术士的模样。
“这样行吗?”他来了兴趣。
“行,有什么不行呢?占卜在心而不在物,何况,我也没有专用的硬币,比较起来,还是这本书干净一些。”我越说越神了。
他随手翻了一页,却是“归妹”卦。
“哇,你小子有桃花运了。”我大呼小叫起来。
“真的?”他两眼放光芒。
“别动,让我看看,”我用眼睛盯着他猛瞧,“别动啊,你看你,红气从两颊直贯双眼,不是桃花是什么呢?”
“真的吗?”明显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兴奋,我决定将这通胡扯进行到底。
“不要着急,让我来给你分析卦象,”我煞有其事地说道,“你看:‘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说以动,所归妹也’,这句话说谈恋爱乃是天道,所以你占卜到这一卦,走桃花运乃是天意,‘征凶,位不当也。无攸利,柔乘刚也。’,说叫你小心,别给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位不当也’!这里好象说是凶卦,但从下面的爻象来看呢,吉中含凶,凶中含吉,所以是运是劫,还要看你自己把握,不过,不管是什么,这桃花运可是天意,你逃不掉了。”
“真的吗?那你说是劫是运还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呢?”他神情转向急切。
“我的意思就是,桃花运你走定了,而且就在不久,但这次恋爱,对于你的一生有什么样的影响,我就说不清楚了,恕我才疏学浅。”我说。
“那你说我如果去追一个女孩子能成吗?”他问。“那当然肯定能,是天意嘛,但这段爱情的结局则非我能预料,哎,你等等,吧事情交代清楚再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冲出我的寝室,冲向楼梯口,冲下楼去。
后来,我在校园中,就经常看见他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虽然没见拉手。我在校园里,是很喜欢东张西望看女生的,但对于朋友的女友,就不大敢正眼相瞧,所以他的女友在我的心中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她的手插在口袋中,走起路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样子。
从那以后,我在宿舍看书的时候,李冰就会经常跑进来,跟我讲起他和他的女友的进展情况:一起去买什么书啦,一起去吃肯德鸡啦,她的笑容如何打动他的心啦,他有一次如何偷偷地拉她的手,她也没有甩开啦……但是,我以后在校园里走看见他们时,她还是将手插在口袋中,两个人并排走着。
就这样,我和李冰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但他一直没有和我说起她是哪个系的,读大几了,我也没有问过。他那时侯初尝恋爱的滋味,而我则从未尝过,所以他说的时候,总特别的兴奋,而我也总专心地听着,不时欢喜赞叹,力图去感受他的感受,企图能够学到一些东西。
有一天,他兴冲冲地闯入我们寝室,我以为他又有什么新的进度要告诉我,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欢迎他的到来。
“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他说,“学校要成立一个汇文学社,其实这次不算是成立,这个学社以前早就有了,但隔了几期没人办。我有一个好友,在中文系,会是这一届学会的会长,他正在拉人,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呢?我保证你有一个部长的职位。”
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我是班上的尖子生,所以也是班干部、课代表,但到了大学,能人太多了,我由一个卓越者变为一个普通人,这样的心理转变,这样的失落,也许大部分大学生都有过体会,都尝过的吧?我也曾经努力学习,但是因为没有直接的压力,努力了几天就没劲了。我也去积极参加各种社团,但做个小卒摇旗呐喊,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一段时间后也都放弃了,而终于安于现状,每天优游度日,考试混个及格就欢天喜地,平时去图书馆泡泡,在学校里逛逛,等着遥遥无期的毕业。这样从挣扎到放弃的过程,很多人也曾经有过吧?
但是,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让我能够至少有一点与众不同,我能不心动吗?但我还是有一点疑虑,“我行吗?”我问,“这么容易就混个部长。”
“肯定行,”他说,“都包在我的身上,我看过你写的东西,很有水准,而且有我的大力推荐,肯定没问题,我去替你报名吧?”
我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他来通知我,汇文学社成立了,给我弄了个编辑部副部长的职位,他说他那个朋友也只是副社长,由于有社长的阻挠,没能给我争取到正的位置,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但我能够弄个官当当,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会怪他呢?
学社成立的会议在校图书馆的小会议室进行,会议室的日光灯发出冷冷的光,但我的心却是热的,仿佛有大事等我去做,而我也将拥有光明的未来似的。
“是你啊?”我又碰见了王岚,又是那温和的笑意,和清脆的声音。她留着短发,脸有点圆圆的。
“怎么,你们认识?”李冰问。
“是啊,冯程,没错吧?”回答的是王岚,我也点了点头。
“你负责的是哪一块呢?”王岚问我。
“哪里负责什么呢?,听李冰说,是在编辑部帮点忙,你呢?”其实,我那时候,跟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脸是会发红的,但王岚却给人轻松的感觉,所以我说话还算流利。
“哎吆,原来是大编辑,失敬失敬!”王岚笑了,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我在宣传部!”我感觉自己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热了。
学社的指导老师是中文系的一位老教授,汇文的第一次会议就由他说开场白,他首先引经据典地对汇文二字做了一番定义和解释。他所引用的那些话,我当时没听得太懂,时候也就没有记得,但他在随后说的几句话,却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中。
“在中国,这是一个大时代,时代的潮流涌动,是在向前的。在这个大时代中,需要有弄潮儿,更需要有大人物的出现,否则,后世将如何记得这个时代?当然,更需要有大作家来记录这个时代,标志这个时代!在我们学校,好多年没有大学者,大思想家出现了,在中国,也好多年没有大作家出现了。在座的各位之中,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但我希望,通过我们所做的,为学校、为中国在这样的时代里,出这样的人培植一点元气,能做到这一点,也就够了。”
老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扫视全场,我觉得仿佛被这目光看到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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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19:53 | 只看该作者
三、创刊

在我以后的生活中,经常会碰到象社长这样的人,他头上抹着摩丝(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摩丝这东西,只当是发油),头发向后梳着,油光水滑,格外整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声音有些低沉,仿佛想去打动你的心。老教授发言之后,由他开始发言,他照着稿子念了半天之后,介绍了每个人的职位,然后请大家自我介绍。
副社长吴诤,也就是李冰的好朋友,那天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他有一张轮廓明显的脸,那天穿着黑色的T恤,声音洪亮,说话之间,顾盼自雄。他是中文系大四的学生,学社的顾问,也就是刚才发言的老教授,是他的导师。至于他社长的位置为什么会给别人抢走,我就不太明白了。
除了我之外,每个人几乎都有辉煌的经历,有的人在以前获过无数的奖项,有人在学校的各种社团中身兼要职,还有我们学校中文系作家班的学生,都有非常丰富的经历,并且发表过许多作品的。我只是在《服务导报》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表过一篇自己都不太满意的文章,所以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最后一位发言的是王岚,她并没有过多地介绍自己,只是说了自己对与所负责的宣传工作的一些构想,并对如何办刊物发表了一些意见。这在我听来也不算什么高论,但因为她吐字清脆,虽然谈不上妙语连珠,倒也有引人入胜之处,所以也就乐意听下去。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也许是觉得自己仍然是一名小角色的缘故吧。说实在的,当我离开会议室时,看到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的时候,心情是有点黯然的,仿佛我和他们不是处于相同的世界里。但是,当第二天汇文成立的海报贴出来,而编辑部副部长的条目下赫然有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又高兴了。
还有一件让我特别高兴的事就是周笙转到我所在的第三食堂来吃饭了。其实第三食堂的饭比第二食堂的好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因为第三食堂离女生楼近,所以女生很少在第三食堂吃饭。
在学校食堂中吃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位置,或者说方位。我一般是坐在食堂西南角倒数第二或三排的位置。一起吃饭的有朱卫,建明,还有一位室友,我们都叫他星星马。原因是他姓马,写程序的时候总喜欢加上“BY XXM”的字样,久而久之就有这个名字了。
凑巧的是,周笙常去的位子就和我们坐的地方隔了两排,所以我吃饭的时候,经常拿眼睛偷偷地观望她。在那一段时间里,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的呢?在上课的时候,我也老在心里想着,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见到周笙呢?因为上课的原因,我们吃饭的时间和周笙吃饭的时间会错开,那又是怎样的遗憾呢?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正偷偷看她,忽然她抬起头来,目光向我们这一桌望来,正好看见我在看她,她的眼帘立刻垂下去,脸上似乎有一丝的羞涩。我赶紧转过视线,心中一阵狂跳。如今,周笙的面容我已经渐渐淡忘,但那份羞涩却始终留在我的记忆中。
汇文的第一次会议,实际上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会议,并没有实质性地安排工作。第二次会议在一周后召开,还在那个会议室,因为没有指导老师的参加,气氛比较热烈。
自从我加入汇文以来,李冰和我走近了许多,从他的口中,我隐约了解到,在学社中,是分为两派的,社长的一派,王岚在其中;副社长吴诤的一派,李冰在其中,我因为是李冰引入汇文的,也算在这一派之中。本来,这届汇文学社吴诤是发起人,社长应该由他担任,可是现在的社长和图书馆的某主任有点关系,而汇文的很多事要仰仗图书馆的支持,所以为了工作的方便,吴诤就屈就为副社长了。
在这次的会议过程中,其实也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两派来。社长派的主要话题就是如何筹资,如何让汇文在全市高校中尽快扩大影响,而吴诤这一派的人主要谈的是如何办好刊物。
“我觉得,”吴诤说话了,“筹集资金,办会刊《汇文》,扩大学社在高校的影响,都是我们重要的工作,但是,汇文学社毕竟是文学社团,所以我觉得,《汇文》的发刊工作是最核心的。当然在创刊之前,首先要筹集资金,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做一些分工,编辑部负责创刊的准备工作,宣传部和组织部负责招收会员和扩大影响,至于资金问题,我和社长会想办法,各位对筹资有什么意见或者什么路子,也可以提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
其实在这个会议中,我始终觉得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在吴诤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注意到社长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吴诤说完后,他开口了:
“吴诤的意见呢,也就是我的意见,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关于招收会员,就由李冰和王岚共同负责,王岚和市里面的各高校联系比较广泛,以前也一起搞过活动,联络的工作就交给她了,至于出会刊的事呢?毕竟,这是我们社最核心的事,所以也不只是编辑部的事,我觉得大家都应该参与,大家觉得呢?”
紧接着,大家开始讨论如何创刊和刊物的栏目等,因为当时武侠小说非常的热,“金学”方兴未艾,而我本身又是武侠迷,所以我就提议办个武侠专栏,收录一些武侠评论,如果有原创的武侠作品,就更好了。这个提议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李冰又为我拉了一个诗歌的栏目,所以我就负责《汇文》里面“诗苑”和“武坛”两个栏目。对于武侠小说,我是非常熟悉的,但对于诗歌,我几乎是个外行,我本来想推掉这个任务,但李冰以目示意,我也就没说什么。
后来又讨论了如何筹资的问题,这时候,我才看出许多人的门路之广。有人的父亲是某单位的负责人,筹一点钱没问题;有人从小就是去筹集各种活动经费的,可谓筹资老手,最后估算了一下,各人所能筹到的经费有两千多元,用来创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会后,我问李冰:“为什么不让我推掉“诗苑”这一栏呢?古诗我还懂一点,现代诗和西方诗,我真的不懂。到时候让我如何选编,评论,如果有人投稿,我又该如何鉴别该不该发表呢?”
李冰瞪了我一眼:“你以为你不懂,别人就不懂吗?你难道想让那些只会满口谈钱的家伙去负责这个栏目吗?选评可以抄书嘛,至于有人投稿现代诗,检那些看上去看不大明白,让人越看越糊涂的诗,肯定是没错的,至于如过有真正的好诗来投稿,我想,以你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来吧。”我谨受教。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中,我便整天忙碌于我的这两个栏目的材料和稿件的收集,自己也动手写一些文章,以为备用,在那些天里,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以求自己的长进,脑袋里面整天想着我的栏目,没有觉察到身边的一些事在悄悄发生着。
《汇文》征稿广告贴出来以后,来稿的人还真不少,特别是“武坛”一栏,投稿的人特别多,也让我有些头疼,因为很多的文章中都有很精妙的评论,有些话让我这种武侠迷感觉给搔到了痒处。但整个武坛栏目只占六页纸,而来稿都是几千字的。后来王岚给我想了个主意,将那些文章中的精妙部分摘下来,组成一个“妙评录”的小栏目,并将每个投稿人的名字附在他的评论后面,这样既不伤大家投稿的积极性,又提高了刊物的质量。我将这个栏目名字定为“吹剑录”,并且写了一篇自以为绝妙的编者按,而将自己些的《武侠小说发展脉络》用“墨林”的笔名发表。(呵呵,李冰,你没想到墨林就是我吧,我假公济私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本来,我还要写一篇武侠小说在《汇文》上发表的,后来有人投稿了一部《折戟沉沙录》,我觉得他的笔墨间有大家风范,所以就选它连载,作者后来成为我的好朋友,这部小说从开始连载到我离开汇文,不过才开了个头,后来他也没继续写下去,关于他的故事,另有叙记,这里就不多说了。
我虽然在图书馆中恶补现代诗,但心中还是不大明了,所以就按照李冰所说的办。
在这期间,王岚对我办的“武坛”栏目表现了很大的兴趣,经常来帮我看稿,我怕她看出我的笔迹,所以用墨林发表文章的时候,都是在我们系机房中打出来的。
在校园里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在寒风中瑟缩的枝条的时候,《汇文》终于发刊了。虽然底样我早就看过,但在发刊的那一天,我还是在写着“一元一本自觉投币”的纸箱中投下一块钱,拿起一本《汇文》,在手中翻阅着。
不久以后,就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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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失恋(一)

寒假又过去了,车到南京的时候,南京正下着雨,已经是晚上的时分。我从车站坐中巴车回学校。中巴车的车窗紧闭着,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隔着车窗看外面的灯光,有些迷离。车内的空气浑浊,但很温暖,所以没有人愿意打开车窗。
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没有人,但从床铺的迹象可以看出已经有几个人来了。昨天,我还在家里,享受家的温暖,今天,却独自一人坐在清冷的日光灯下,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
过了一会儿,星星马回来了,我便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他吃。
“什么时候来的,都跑哪儿去了?”我问,“朱卫好象也到了。”
“朱卫这小子,嘿嘿,谈恋爱啦!以前还都把咱蒙在鼓里呢!”
朱卫是我们的年级长,出生在军人家庭,人长得很帅气,成绩很好,办事的手法简洁有效。我一直将他当作我的榜样,虽然我没有想将自己变成他的那种类型。他是学校里好多女孩子的心中偶像,这点我是知道的,但不知这次是哪位女生如此的幸运,得到了他的青眼呢?
“你见过吗?”我问星星马。
“不但我见过,你也见过的。”星星马说。
“哦?是谁,难道是我们系的吗?”我对我们系以外的女生,认识得不多。
“你还记得在我们食堂里的那个漂亮小姑娘吗?就是老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
我的脑袋如同被轻轻地击了一下,难道是她?难道是那个她?(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周笙)。可以想象,自己的梦中情人,虽然没有勇气去追她,知道自己无法和她相匹配,可是,当她成为别人的恋人的时候,我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虽然,我早就知道她终究是要恋爱、是要嫁人的,但是……何况,和她恋爱的人就是我同寝室的室友。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星星马有些得意的说,“去年吃饭的时候,这小子就和她眉来眼去的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在偷偷看她的时候,她老是会看到我,而且看到我时一付害羞的样子,原来她是看朱卫,她并非因为我看了她而害羞,而是因为她以为我发现她在看朱卫而害羞。
星星马看我有点没精打采的,就问:“你小子怎么啦?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星星马的人长得很丑,而且不是一般的丑,但是非常的聪明。因为这丑和聪明,使他具有了很高的智慧,这智慧不仅体现在他的学业上,也体现在生活中。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件事的本质和关键,所以至今,他都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
我害怕被他看出端倪,连忙回答说:“是啊,今天下雨,汽车开得慢,迟了两个小时才到,把我累死了。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恋爱的,是不是又用你那毒倒的眼光?”我在平时经常奉承他的眼光高明,并且将“独到”换为“毒倒”来打趣他。
“哪里要什么独到的眼光呢?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个伞下面走,虽然那个女孩子还害害羞羞的,但瞎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朱卫这小子也真厉害,寒假之前还没什么动静,过了寒假就搞定了。”星星马说话的时候,嗓门总是特别的大。
“应该说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说不定人家早就开始了。”我强打精神应对。
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和星星马对话是一件很累的事,所以我拿起热水瓶,走下楼去水房打水。
外面的雨小了好多,但还是在密密地下着,呼吸了一口寒冷而潮湿的空气,我的精神为之一震,但脑袋中依然是乱乱的,会不会不是她呢?走到离水房不远的地方,碰到了朱卫,他是独自一个人,撑着一把伞,看见我,说:“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下雨也不打伞?”
我说:“刚到,雨也不大,你呢?”
“我前天到的,那我把伞给你吧,你看你身上都湿啦。”
“没关系的,雨又不大。”
“那我就先回去了,宿舍再聊。”
要是在平时,他会陪我去水房,然后和我一起回去,然后和我一起回去。朱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想人所想。但是,那天可能他太兴奋或着心思别有所属吧,他自己撑着伞回去了。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建明也回来了。他正在向朱卫追问他恋爱的事,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周笙这个名字。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而且是彻底的失眠。从那时到现在,我的生活中有无数次的焦虑、失望,甚至有过绝望的时候,但都未曾再使我整夜的失眠过。但是这一次,其实不能算作真正的失恋,却让我一夜未眠。其实,在那时候,我还没有确定周笙就是那个女孩子。
由于淋了点雨,第二天我就感冒了,而且还有点发热,但我却熬着不去校医院去看,而我终于也确定,周笙就是她,因为朱卫已经不和我坐在一起吃饭,而和她一起转到东厅去了。
星星马也看出我感冒了,要我去校医院看,我的回答总是:“在家吃得太胖了,感冒减减肥,燃烧一下脂肪也好。”,他于是一笑:“胡扯”,也就不再理我。
感冒也渐渐的好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汇文学社又召开了会议,准备出今年的春季刊,会是开了,可是大家的干劲似乎不如从前了。
图书馆在五楼给了我们社一个房间,作为学社的办公地点。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稿。有个家伙投了一篇写李陵的长诗,大约有四千多字,写得非常棒,但是,“诗苑”在《汇文》中只占几页纸,安排不下这个大东西,叫我实在委决不下。
王岚推门进来,好象是取什么东西,平时,我见到她,总要说几句话的,那些天,我没有什么精神,也就没搭理她。
“冯程,你看你瘦了很多,有没精打采的,整个人比以前少了一股精气神,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她的眼光怎么也这么独到呢?
“失什么恋,我哪有什么恋可失噢,我是大病初愈。”我回答道。
“什么病,该不会是相思病吧?”她还来精神了。
“什么啊,感冒!”我有点不耐烦。
“不对,象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如果感冒新愈,精神比平时还会健旺些,哪有象你这个样子的,不对,肯定是相思病。”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一本正经得对我说。
我忽然火了,那是无明之火,没来由的。我的脸沉了下来,轻轻对她说了一句:“还有完没完呢?”
她一楞,又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默默地去做她的事。
满腔的怒气刹那间化为歉疚,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呐呐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因为情绪的急剧转变,忽然将一直压制着的情绪引发出来,刹时间,伤心、委屈、自怜自艾……一齐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赶忙转过头去,大步走想窗口,泪水已经从我的眼中流了出来。
我站在窗前,因为脸上还挂着泪水,所以不敢转过身来,也不敢去擦,因为怕她笑话。这时候,我看见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同时听到她说:
“对不起!”
我擦了眼泪转过身来,看见她看着我,脸上没有平常所带的笑容,却有了一份关切,她问我:“怎么啦?”
因为她看见了我的哭泣,所以我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我说:“也没什么,其实是不值一提的。”
“可以告诉我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现在和别人恋爱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她呢?”
其实这个问题,我是问过自己许多遍的,但是,我衣着寒酸、长相平庸、成绩一般,在大学里,我就和杨绛先生所说的隐形人一样,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的,我凭什么去追别人呢?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好啦,不说啦,再说你又要哭了。”她说话的口气象个大姐姐似的,“呆会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我一笑,刚哭过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自然有点勉强。
那天是星期天,图书馆里空荡无人,我们离开的时候,整座建筑里回响着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太阳将斜晖透过玻璃,静静洒在楼梯和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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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20:22 | 只看该作者

五、副修

由于有王岚和李冰的支持,经过讨论,终于决定在这一期的汇文上登那首《李陵》,我又自作聪明,为诗作了注释,为此我还大翻《史记》和《古文观止》。可惜《汇文》春季刊出来以后,诗的作者就来信,对我的注释作了修正,可惜作者用的是笔名,无从和他联系。
朱卫和周笙的关系终于确定了,所以他们又搬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也许朱卫想表达虽然恋爱了,但也没有忘记哥儿们的缘故吧。开始,一起吃饭的几个人都很紧张,但后来大家和周笙相熟了,也就和以前一样高谈阔论,但我一般保持沉默,周笙也还是一付羞涩的样子,不大爱说话……
有一次,我去晚了点。去时听他们正在讨论新出的《汇文》。社里的事,我一般不在宿舍里说,所以他们也不太清楚。
“大编辑,”星星马的声音响得全世界都可以听到,“刚才小周说这一期的汇文很棒,什么时候带本给我看看。”
“你不要乱叫。”我说,顺便看了一眼周笙。
周笙点点头说:“我们宿舍的人都很喜欢‘武坛’这个栏目,不过这期里那首诗也非常的好。”
“你不知道吧?‘诗苑’和‘武坛’可都是我们小冯主持的啊!”朱卫说道,“这一期我一定要看一看。”
我说:“多谢捧场。”笑了,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朱卫说的还是对周笙说的,如果是对周笙说的,那就是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漫长的暑假又过去了,我回到学校,从这一学期起,学校的休息制度由大小礼拜制改为双休日制,为了帮助学生过好双休日,学校决定开副修课,因为到了大三,学生开始逐渐感受到就业的压力,所以大家纷纷报名。
我所副修的是国际金融专业,本来在那个年代里,作为计算机系的学生,是没有什么就业的压力的,但是既然大家都报名了,我就只好随大流了。
第一节课开始后半个小时,我看见王岚从教室的后门进来。因为我是坐在后排,旁边正好又没人,所以她就坐我旁边,我对她点点头,然后继续专心听讲。
不一会儿,感觉胳臂给什么点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她用手指头碰了碰我,她问:“把笔记借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这轻轻的一碰,也许可以算得上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吧。
我将笔记本推给她,她补抄了笔记,并且将这段时间老师所讲的内容帮我记在我的本子上。她的字很大气,不象女孩子的字,比起我的狗爬体,要强了百倍。她将本子还给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你噢”,这句话里带着她的家乡口音,也是我这一辈子里所听到的最为动听的话语。
课间,我们闲聊。她问:“你是学计算机的,干吗也要副修呢?现在你们系的供给需求比可是一比二十啊。”我说:“周末无聊,想学点东西,那你呢?”“我们历史系可没那么好分配,学点东西,壮壮门面呗。”我说:“看你的性格,不应该去学历史的。”“那我该学什么呢?”她问。“我也说不清楚,比如新闻啊,经济啊……对了,国际金融这个专业也很适合你啊!”“这不就得了吗?我现在就学国际金融。不过我是真的喜欢历史,我当时是高分考进的,为了读这个专业,我还和我家里人吵架了呢。”这时候,上课时间到了,我们停止了交谈。
副修的课程从周六安排到周日的上午,因此,我们有很多交谈的机会。王岚有时候也和她们系的同学坐一起,不过一般都在我的前后左右方位。
李冰和她的女友分手了,他曾经告诉我他是如何的受伤,告诉我分手的情景和分手的感受,从那以后,他和我的接触就不象以前那么频繁了。
学社为了筹资,向图书馆借了一个大的阶梯教室,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部录象机,在每周四的晚上放映一些欧美的新片大片。在那时候,中影还没有开始引入欧美大片,所以来的观众还不少,有时候,李冰也拉我帮着查票。
有一天,放完录象,回宿舍的路上,李冰忽然对我说:“你知道吗?社长贪污!”“什么?”我一惊:“是吗?”
“我和吴诤计算了一下,每次的录象至少有一百个人看,就有两百元的收入,除去一些人免票外,至少有一百五,这录象已经放了十几次了,至少也有了两千块钱的收入,其他从外面筹的钱也有三千多块,《汇文》出了四期,因为印刷是免费的,只花去了一千多元。这次我们想搞一个‘南京高校文学社团联谊会’,社里面居然拿不出钱来,钱都是归社长一个人管的,这问题出在哪里,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那咋办?”我问,我在社里面除了做好我做的两个栏目以外,一向不问什么事,其实社里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一塌糊涂,但我总觉得那不干我什么事。
“想要让他把钱吐出来,可不容易,社里面没有记帐,是查无实据的,但这件事大家心里面都有数,所以社长这个位子不能再由他来坐了。”李冰说。
“那由谁来坐呢?”我问。
“当然是吴诤啊,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只不过当时为了得到图书馆的支持才让出了这个位置。”
“这样一来,图书馆还会不会支持我们呢?”
“那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学社是搞文学的地方,不是养蛀虫的地方,你看他到了社里以后,干过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们这些人在干,再说,汇文现在名声也响了,吴诤和校报编辑部的人有关系,即使图书馆不支持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哦。”我不再问什么。
不久以后,吴诤顶上了社长的位子,李冰升为副社长,还兼管组织部。有两个人离开了学社,都无关紧要,其余人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南京高校文学社团联谊会’也没有能够召开。为此,王岚在和我闲聊的时候曾经抱怨过,因为这件事是她负责联络的。
在我以前的生活中,我并未和女生有过太多的接触。虽然我已经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龄,心中也曾有过各种的幻想,暗恋过各种各样的女生,并有过许多希奇古怪的想法,比如英雄救美之类的,但也从来没有实施过,不过比较奇怪的是,王岚和周笙都没有给我以太多的想象。
周笙在我的心中,仿佛永远是个梦,即使她和朱卫走在一起后,我和她有些接触,但她在我的心中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影象,如果说我对她有什么感情的话,那也被我珍藏着,珍藏到不轻易拿出来给自己看的地步。
而王岚呢?这个留着短发,有着圆圆脸庞的女孩子,有时候有些调皮和古灵精怪得象个孩子,有时候又老成得象个大人。我在自己的心中,始终将她当一个朋友来看待的,和她相处的时候,不会紧张。
虽然,我曾经有过许多的幻想,但是,我并未期望在大学里会有恋情出现,一是因为我太平凡了,平凡到了平庸的地步;二是因为我手头很紧张,弟弟今年也读大学了,父母微薄的工资要支付两个孩子读大学,家境一下子困难起来,而我作为长子,理应担负节约的责任,而爱情是需要金钱来支持的,这也许是许多人不肯承认却要面对的事实。
但是,一个不经常和女生接触的男生,如果有一个至少有点可爱的女生经常一起聊聊天,交换一些想法,会怎么样呢?我并未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怀出现:当我每天盼着周末可以去上副修课的时候,当老师宣布副修课停上一周,我本该兴高采烈却感到失落的时候,特别当有一周她没有来上课,我因此而六神无主的时候,我惊觉到自己的失陷。它是那样的突如其来。
这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是对我而发。虽然,这里面实际上并不含有我内心深处所期望的含义,但她仍然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她唤醒了沉睡在我心中的爱情的力量,虽然,自卑的心理一直使我不敢将它表达。
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下午,阳光从玻璃透进了教室里,空气中透着懒洋洋的气息。那天她坐在我的后排,下课铃响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她,见她趴在桌上睡觉,给下课的铃声吵醒了。因为困意,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眼神仿佛有些迷茫。看见我的看她,她的嘴角浮起慵懒的笑意,叹息了一声:“我好困啊!”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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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20:38 | 只看该作者
六、失恋(2)

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王岚和吴诤一起,来到教室,还是坐在我的后排。课上,他们俩一直在小声地说着话。自从吴诤当上了社长以后,王岚反而受到重用,可能是因为她的能力很强而吴诤又知人善用的缘故吧。所以我以为他们在讨论社里面的事。因为我一向不管社里的事(其实也轮不到我管),所以我没去听他们讲什么。
一下课,他们就走了。那天吴诤穿了一身黑,戴黑色棒球帽,格外的帅气,而王岚穿着黄色的上衣,宛如雨天中的阳光。走的时候,王岚还对我说:“好好记好笔记,下次借给我抄。”我点了点头。
天气一天天冷了,校园里法国梧桐的黄叶落了满地,扫去了,又落了满地。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满地的黄叶给人一丝温暖的感觉,而被雨一打,飘零的形象就让人格外体会到秋的悲凉。那天下课后,我撑着伞走在校园里,忽然间没来由地感觉有股悲伤偷偷地袭击了我的心。
原有的蛀虫社长走了以后,汇文学社反而日益萧条了。我去了好几次图书馆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都没有碰见人。
王岚还是象以前那样,迟迟地来上课,经常借我的笔记本抄,不过她来得越来越吃,而且早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自从我知道自己对她有那一份感情以后,我总是在力图控制自己,并说服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但任何坚固的堤岸,都经不住爱情之浪的拍击,我开始陷入了焦虑之中。我想告诉她我心中的想法,却又害怕她知道了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如果得不到爱情,却连友谊也失去了,那不是太可惜了。我又臆想:如果我告诉她我爱她,而她也回答说“我一直也都喜欢你啊”,我的心脏会因为狂喜而爆裂,如果她拒绝,那我的心脏也会因为极度的失望而衰竭,我不敢想象,我不敢想象。
我开始变得狂躁而易怒,有时候又边得沉默而抑郁,寝室的室友都看出不对了,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问我,我又不回答。
李冰来通知我学社要开会讨论关于出《汇文》冬季刊的事,我去参加了。其实在社里,编辑部的正部长和我们这些副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因为《汇文》的编辑工作一直都由吴诤直接负责。
会议也没有什么新的内容,王岚坐在我的对面,我没事就偷偷看她,感觉她似乎特别的容光焕发,比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更漂亮了。
“在这一期,我准备取消‘武坛’这个栏目”,吴诤的发言突然惊醒了我,吴诤这时候已经是研究生了。
我吃了一惊,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已经听到王岚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汇文》是个文学期刊,面向读者群是大学的学生,不是大众刊物,我想,开一个武侠小说的栏目,会降低其档次”吴诤说道。
我默然,其实是否要区分精品文学和通俗文学,是一个至今都未争论清楚的问题。
“为什么武侠的栏目就降低了刊物的档次呢?今年北大新排的中国世纪十大作家里,金庸在第四!”王岚争辩道,我感觉她有些愤怒。
“那是有人炒作。“吴诤提高了声音。
其实,我心中对所谓的档次,是很不以为然的,《汇文》哪里谈得上什么档次呢?看看几位主要投稿人的作品吧:海波号称作家,生活经历丰富,笔下多描写农村生活,可是似乎写来写去就是那一个村子,笔下的人物虽然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本质都一样。好象纯朴,实则愚昧,现代化的风吹了二十多年,他们的头发都没有动一下,而且他那种不带主观感情的白描,真是让人乏味之极;再看蓝羚,号称深刻,但除了用几个形象表达现代社会压抑个性,个人必须削族适履的的现实外,还深刻在哪里呢?何况他笔下的人物都可怜巴巴的,看不出一丝的挣扎和奋斗,这与那些老是念叨着“我看透了这世道”的人,有什么区别呢?还有,吴诤和李冰也常有文章发表,那档次……
吴诤和王岚几乎要吵起来,王岚的脸都红了,我这时对王岚多么的感激啊,除了她,竟然没有人为我的栏目作辩护。人是这样的屈从于权力,哪怕是那么小的权力,哪怕并对自身构成多少威胁的权力!
我说:“这个栏目一直是我负责的,我想说几句话。”一时间,大家静了下来。
我说:“‘武坛’这个栏目,从一开始就由我来负责,我本身才疏学浅,力有不足,但是,因为有很多的投稿者,也有各位的帮忙,这个栏目总算办下去了,还不算跌了咱们汇文的份。”我感到自己有些激动,所以顿了一下,“因为办刊思路的变化,要取消这个栏目,我也没话可说,但是今年前三期都有了这个栏目,是不是应该保持一下统一呢?何况,这一期的稿子我也准备好了。”
“其实如果从周期来说,从去年的首发刊,道今年的秋季刊,已经是一个周期,现在是一个新的周期的开始,变化就应该从这时开始。”吴诤说的时候,眼睛扫视全场,仿佛并非针对我的话而说,或者觉得我不值得作为他发话的对象似的。
我实在无话可说,因为我只是个副手,而刊物是他们的。
“那登个启事总可以吧,免得有人继续投稿。”我说,我的脑袋中已经开始构思一篇文情并茂的启事。
“我看不必了,因为这期的卷首语中,我会说明这是一个全新的期刊的。”吴诤说话时,仍然不看我。
我没有再说什么。
在冬季刊中,我在‘诗苑’这个栏目中,评介了李白的那首《三五七言》:“秋风清,秋月明,落叶散还聚,寒鸦栖复惊,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算是我对读者的告别,也是对《汇文》的告别,这其中的意思,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冬季刊出来的第二天,我离开了汇文。
上副修的时候,王岚坐在我附近的次数减少了。在国际金融专业中,微观经济学这门课是比较难学的,因为其中用到以些数学知识,所以她有时候还来请教我,但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无花不谈了。
有时候在南园里走,也会碰到王岚和吴诤在一起,听李冰说,汇文好象越来越困难了,图书馆给的那间办公室给收回去了,录象也不让放了,经费越来越困难。吴诤的处境很是不妙。所以我总想,他和王岚是不是在商量学社里面的事呢?
其实,吴诤和王岚的关系的不寻常,我是早有觉察的,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因素,我总是忽略这一点。
李冰又渐渐和我走得近起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
有一天,李冰和我聊天,在抱怨了一阵汇文的每况愈下,又埋怨了吴诤的独断专行之后,他告诉我,吴诤和王岚恋爱了。
这个消息给我带来的震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我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又和他讨论别的话题。
从那天道放寒假这段时间里,是一学期最忙的一段时间,我沉浸在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中,对于周围的事仿佛有些麻木。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周笙问我为何“武坛”这个栏目在这一期的汇文中消失了,我说:“你没有看过这期的卷首语吗?而且我已经离开汇文,不关我的事了。”我平淡得几乎不带感情的语调让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也让朱卫他们有些惊讶,因为我平时对她说话是非常客气的,看到她的神态,我心里感到有一些歉疚,这也许是我那段时间唯一动感情的一次。
寒假回家的时候,妈妈见到我,问我:“这学期怎么瘦了这许多?”当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躺在床上时,泪水终于忍不住从我的眼中流下来。
如果人生有什么伤痛的话,家也许是个可以疗治和抚平创伤的地方。等我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又恢复了往日的喜怒哀乐。
我仍然在等着王岚来上副修课,等着她坐在我的附近,等着她来向我借笔记。但是,副修课开了两周了,我还没有看见王岚的踪影。
终于有一次,我在南园里碰见王岚,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怎么没见你来上副修课啊?”
“今年事特别的多,课程特别的紧,所以没有空,也没精力副修了。”她说话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微笑。那天的阳光很好,她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服。
我的心有一种空空洞洞,无所着力的感觉,仿佛所有被麻木的伤痛,一下子全发作了。但又不知道到底痛在何处。我力图去保持理智,去分析整个事情的始末,发现自己欺骗了自己,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只是可笑的单恋。理智虽然已经清醒,但感情依然无所着落:爱已是不能,恨呢?却又无所指向。恨自己吧,自己喜欢别人,有什么错呢?恨王岚吧,她的爱也是自由的选择,没有什么错,而吴诤呢?他的爱和被爱都是没有过错的,也许,他对我根本就没有觉察。
在这样空荡的心境中,那一年的春天已经来临,阳光照耀下,校园里迎春花一丛一丛的怒放,报告着生命的讯息,但我的心,依然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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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解缚
那一年的雨季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长。校园里的草坪已经绿了,在雨水的滋润下,仿佛厚厚的绿地毯。在我们宿舍楼的对面,是教工楼,经常可以听到有人的练钢琴。在那段日子里,仿佛是为了配合这雨季,所弹的是那首《绿袖子》。而当琴声在雨声中传到我的耳中时,忧伤总是将我的心占据,也使我的心得以暂时的平静。
在那段日子里,很少可以看到王岚的身影。我不想和王岚见面,但却想看见她。为此,我还转弯抹角地向建明打听王岚所住的寝室。因为建明自从帮助女生搬家以后,对女生楼的结构了如指掌,哪个宿舍的女生在窗户中一探头,他就能指出她是哪个寝室的。所以我让他给我指出王岚所住的琴师的窗口,我从女生楼下走过的时候,也可以仰望一下那个窗口,那个我所喜欢的人住的地方。
这样的挣扎,终于还是淹没在失望的河流中。我渐渐地开始变得抑郁,有时候好多天不和别人说话,室友们都不知道我恋爱的过程,但都知道我失恋了,有时候也过来安慰我,但都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不得要领的话。
我也逐渐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了,开始买些书来看以分散注意力。那段时间是我看书强度最大、收获最多的日子。看的很多书对我后来都有很大的影响。
《汇文》的春季刊一直都没有见到,李冰开始忙些别的事。我知道这一届的汇文,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市面上渐渐出现了考研的书籍,我也买些来看,虽然离考研的时间还很长,而我也没有决定是否要考研。
一般来说,大三是在大学里面最轻松和快乐的时光,所以在学校里面看见趾高气昂、意得自满或者闲适从容的学生,一般都是大三生。以为大一、大二的学生刚进大学,总给人青涩的感觉,而大四又面临考研和找工作的压力,实在潇洒不起来。
所以即使我那个时候拼命找事做来弥补我心里的空虚,但是我的空闲时间还是非常的多,那时候的网络也不象现在这么普及,不是随时可以找个地方上网的,所以要排遣自己不是太容易。虽然,我在一天一天的挣扎,也终于一天一天地抑郁下去。
周笙和朱卫确定恋爱关系已经一年了,周笙对于我们来说,由陌生道熟悉,由高不可攀到成为我们部分生活的一员,也可以看出来,他逐渐由羞涩到明朗,笑容也逐渐的放开了,而在我的心中,她梦一样的形象也渐渐淡去,显出一个清晰的周笙。
生活毕竟是多方面的,爱情毕竟只是其中的一面。弟弟也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时常来看我,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之间的血肉相连的感觉,现在的独生子怎么可以体会到呢?他给我的安慰也是任何别的东西所无法替代的。
因为在这学期里,大家都闲得很,系里面,班里面经常组织大家出去玩。我们宿舍也自己出去玩了几次。整个中山陵景区几乎给我们踏遍了。后来大家也厌倦了那些人看人的风景区,况且现代人出去玩仿佛是为了照照片而去的,到了一个地方,首先找一个有题字的地方,或者什么有名的景致,搔首弄姿,留下玉照,表示“某某到此一游”。景区里尽是这样的游人,也确实令人败兴。所以当我们寝室里的人听说城南有个牛首山,还为开发,风景很好的时候,大家就兴高采烈地相约一起去玩。
大学中很多谈恋爱的人身上都有这样的现象,就是一旦陷入爱河,就仿佛进入二人世界,从此脱离了所处的世界,行踪变得诡秘。一般都要过很长的时间,他们才会恢复正常。想朱卫这样恋爱而又不忘哥儿们的,实属凤毛麟角。
宿舍里有几个兄弟刚陷入爱河之中,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所以那天去的只有星星马、建明、朱卫和我,因为那时候牛首山还没有开发风景区,没有专线车,所以我们就骑自行车去。朱卫带着周笙。因为路有上坡下坡,骑车带人也挺累的,所以周笙是由大家轮着带。那一天,我很开心。
从山下只有一条路上山,我们将自行车寄放在山下的农户家中,开始爬山。山里面非常的幽静,可以听到鸟鸣,有时候路转之处,可以听到流水的哗哗声,却看不到溪流在哪里。偶尔会看到砍柴人背着一捆柴从山上下来,我们仿佛处与世外桃源中了。
在这里,那座城市,那所学校,离我们很远了,仿佛不再存在。头顶是密密的树枝遮住了天空,阳光透下来在地面形成小小的光斑。
山路陡峭的地方,我们先爬上去,朱卫在下面保护,周笙往上爬的时候,我们拉住她的收拉她上来。要在平时,我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奇妙的心情,但在那天,我一点杂念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山上,山上有座庙,有些破落,也可以看出正在整修的痕迹,墙上有未画完的彩画,讲的是佛祖诞生、出家、成道、降魔的故事。寺庙里面有个老和尚,也没有什么香火。
我们都很累了,就给了一些钱给老和尚,让他帮助我们搞点吃的,庙里面只有青菜、豆腐和木耳,居然也给搭配了三样菜来,我们吃得特别的香。
因为难得有人来,老和尚也特别高兴,又去给我们烧茶,这种受款待的感觉,让我觉得没白来。星星马对我说:“你平时不是对佛学挺有兴趣的吗,没什么不向这个老和尚请教请教呢?”建明也打趣道:“说不定还是一个有道高僧呢!”朱卫说:“我看也象,他待人那么谦和,不象别的庙里的和尚,一身的铜锈。”我看周笙也露出有兴趣的样子,不禁想试试。
一会儿茶好了,老和尚柃着茶壶,给我们倒了一杯。茶色青碧,入口微甜,我们就问他是什么茶,他说:“哪里是什么茶,只是山上的竹叶煮的水。”
我们又喝了几口,都说好喝,说回去要试试。
我问:“请问师父法号。”
“不敢当,我俗姓许,法号圆通,半路出家的,法号是师父给的,”老和尚道:“我小时候给许在庙里,长大后回家娶亲,后来我师父去世的时候,没有别的徒弟,就将庙产给我了,我就算半个和尚了,后来孩子她妈去了,孩子也出嫁了,我就一个人住这个庙里面,现在国家要重建这个庙,也给我安排了养老,我也不会在这里住很久了。”他不胜感慨。
“你们看上去都是有学问的人啊!”他说。
我想卖弄我的佛学知识,便接口道:“佛经中有知见障的说法,学问有时候反而是求道、求真知的障碍。禅宗二祖慧可,就是因为学问太大,达摩祖师认为不能见心明性,不肯传法,所以才有断臂之举。”
老和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我,点了点头,仿佛有赞许之意:“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话不能完全这样讲,我也看过几本经书,你说的我明白。不过你看这墙上的佛本行赞:佛在成道之前,曾修外道,而且比外道还要修得刻苦,最后大破大立,成就无上菩提。佛陀的许多弟子,原来也是外道的大议论师。就算慧可禅师,在断臂之后,也能大彻大悟。万事无非都是障,又都是渡世之筏,能破能立才是关键。”
我不禁肃然起敬,在这段话中,没有机锋,没有僻典,只是平常的一些话,平常的道理,却能解除我心中的疑惑。我站起来,恭敬地问:“请问师父,如果心中有缚,该如何解脱呢?”
老和尚答道:“如果有一头老虎被捆住了,应该由谁去解开它呢?一休的电视你不会没看过吧。”他笑了起来。
是的,我自己用一个虚幻的爱情将自己捆了起来,当然还应该由我自己去解开。
老和尚锁了庙门,带我们在山上到处走走,讲些以前这座山和这座庙的故事,我们说说笑笑,一直到太阳快落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下山。

星期四的上午没有课,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觉得人都给睡晕了。下楼去吃饭,从幽暗的宿舍楼道走到外面时,觉得阳光有些晃眼,眼睛不禁眯了一下。忽然感觉这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长久以来压在我心头的忧云一下子散尽了,欣喜从心里涌出来,再也压抑不住似的,我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迈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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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选择

副修的课程安排一共有三个学期,为了不影响大四上学期学生考研和找工作,学校决定将这个学期里的课移到暑假来上,按照课时的安排,如果每天早上、下午和晚上都要上课的话,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在炎热的八月来到了火炉南京。
因为天气太热,学校照顾我们,寝室里每天中午给两个小时的点,夜里通宵给电。我在床上安装了一个微风吊扇,也能够带来一丝的清凉。因为我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所以这样的独居生活也不觉得寂寞。每天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上完课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我回寝后,就抱一本书看,看到眼皮打架就关灯睡觉。也有些同学因为副修或其他的原因来学校住的,我有时也跑到他们寝室去聊。来南京的第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个星期,朱卫也来到南京,宿舍里面有个伴,真是令人高兴。朱卫说是在家呆烦了,特别想回学校来住住。暑假太漫长了,令人乏味。我问周笙来了没有。他说自从有了周笙,就没有了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所以现在特地再来体会一下做光棍的感觉。本来想一个人独处,但有我在,反而更好。
朱卫就这样住了下来,有时候整天呆宿舍里,有时候一整天不见回来。到了晚上,我下课回来,我们就在宿舍里,边看书边聊天。
也许是因为周笙的关系,我和朱卫之间总有那么一点点的隔阂。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过对周围人和事不满的阶段,我也不例外,对于生活在我身边的人,有时总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因为我是那种藏不住心情的人,特别是在比较亲近的人面前,而我性子又比较急,所以有时不免和别人有些摩擦。但因为我是宿舍里面年纪最小的,所以大家也都让着我,事后不予计较。
朱卫虽然是和我在一个系一个寝室里生活,但说实在的,我们却是两个世界里面的人。他拥有诸多的优点,即使在受到众多的荣宠的情况下也能从容处之。他是那种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优秀和脱颖而出的人。而我则默默无闻,并有着一堆的缺点,有时候自己都不能忍受,朱卫一直是我饿榜样,是我观照自身的镜子,即使他和周笙相恋之后,这一点也未改变。
但也许每个为荣宠光环所笼罩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有这样的观念:以为自己高于别人。朱卫也不例外,虽然他极少表露,却我我所觉察,我觉得这一点特别不可以忍受,有时候她说话的语气或者行为中表现出这一点时,我总是想发作。但因为他是周笙的恋人,我和他摩擦,自己感觉象在争风吃醋似的(只是自我感觉,其实包括朱卫在内,没有人知道我曾经那样的喜欢周笙)。所以我和他从来没有红过脸。
而在这样的一段时间,这样的一个环境,我们彼此都敞开了心扉,进行坦诚的交流,有时候,彼此从手上看的书聊起,然后海阔天空,话题不断变换。
“我还记得刚进大学的日子,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我爸妈走了以后,那种凄惶的心情。那仿佛就在昨天一样,没想到已经到了大学的最后一年了。”我说。
“是啊,我也记得你当时一个人在院子里,傻傻地看着山,我那时感觉你很独特。”他说。
“哪里是什么独特啊,”我笑了起来,“我在那之前从来没看见过山,所以将那座土山当个宝似的,好土吧?”
“对了,下半年就开始找工作了,你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也没什么,不外乎考研和找工作呗,我打算两个一起来,至于工作,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喽,你呢?”
“我也和你一样,打算边找工作边考研,我想先出去工作,好象听说,考研的成绩,可以保持两年,如果考上了,我想工作两年再回来读,如果考不上,工作两年再回来考。”
“对了,”我将话题一转,“毕业以后,你和周笙该怎么半呢?”
“其实,在大学中的恋情,最后能成的不过百之二三,在大学中恋爱,能在大学不分手的,不过十之二三,而工作以后,还能保持的,不过十分之一,到了社会上,很多人的想法都会变的。”朱卫大发了一同感慨。
“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变的吧?”我说道:“我强调,是真正的感情,其实在大学里很多的恋情只是因为寂寞,因为想恋爱,所以去恋爱的,有时候,恋爱中的人,只是生活在迷梦中,他们只是爱着自己所编织的影象,而对方只要有一点和这影象相似之处,就够了。有时候恋爱的人会根本不管对放的本来面目吧。但我认为,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也许你说得对,但有多少感情是真实的呢?”
“你和她的感情难道不是真实的吗?”我忽然有些紧张。
“怎么说呢?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说她喜欢你,你会不会动心呢?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是爱着她的。”他摇摇头,眼神中有一丝的迷惘。
“那你们之间还是有真的感情的哦。”我还是追问。
“那有怎么样呢?我和她也谈过,其实她家里早就为她谋好了一个职位,就在她家那个城市,是公务员,又很适合她的专业,机会难得,而我呢?想到南方去闯一闯,体验一下,但不管怎样,不可能到她家那里去,而她如果跟着我,在南方,她只能放弃自己的专业,恐怕谋生都有点困难。我也正为这事烦恼不已,这次来学校静一静,也是为了想这件事。”他有些在苦笑。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我们有一次谈到彼此的家庭情况。
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也不是羡慕你的家境,而是羡慕你能有这样的环境,可以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性格,我一直都以为,性格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其实我也羡慕你,我父母都是很要强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几乎是被迫优秀的,有时候也想,什么也不要,没有任何负担地过日子,哪怕是平凡的,我也羡慕你即使只考了六十分,也照样可以去看你的闲书,想怎样就怎样,而我总要去分配我的时间。”
“其实你有很多的素质,象我这样的人,将来不知道要有多少的经历,吃多少的亏,才能拥有。”
“好了,”朱卫摇摇头说,“其实我是有很多的缺点的,我自己清楚,你有很多优点,你自己也未必知道,我也从你那里学很多的东西……好了,我们也不用相互吹捧了。”
“其实,你有一点,你自己未必能体会到,”我说,因为这几天的交流已经使我们的言谈不再那么顾忌:“其实在你的骨子里,一直都有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思想,你说有没有?”
“真的吗?我给你这种感觉吗?”朱卫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吧。”
“其实你一般是不表露的,但我很敏感啊!”我笑着说。
“这一点也许会成为我的致命缺陷的。”他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要改掉。”他又点点头,“不过,你这么坦白直言,我也想说说对你的看法,你好象对什么都有些消极,整天‘淡泊明智’啊,‘清虚自守’啊,你看的那些书,《庄子》、佛经之类的,里面是有很多的精华,可是你只是用来为你的消极辩护。其实,我认为,一个人不管是想成一番事业,或者要追求淡泊,都要有一个奋斗的过程,都要使自己有这样以个进取的经历。”
“都要使自己优秀才行,是吗?”我问。
“我就是这个意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朱卫成为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之一。
也许朱卫说得对吧,人生应该是去奋斗一番的,我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考研。十月份开始,各单位陆续来学校招人,深圳华为公司是第一家,它以我们当时惊为天价的工资吸引了很多的人,我也去报名,结果落选了,朱卫以他优异的条件为华为录用了。
我去过很多的单位,也有很多单位来找过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也有过许多的波折,但最后选定我现在所工作的公司却只是一念之间的决定,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工作找到了,心也定了,我还是想考研的。星星马现在在读博士,我有一次回校看他,言辞之间羡慕他的处境,他说:“很多人小时候都有当科学家的梦想,而我只是将这个梦想延长几年而已。”我当时想考研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

渐渐地,朱卫和周笙又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大家也各自有自己要忙的事,所以没太在意。
有一天,我在宿舍看书,周笙走了进来,在我们学校,男生宿舍女生是可以随便进出的。
“找朱卫吗?”我问。
“他不在啊?”她说,“那我走了。”
“不坐会儿吗?我去帮你找他。”我出于客气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朱卫在哪里。
“不了,我走了,再见。”
这是我和周笙的最后一次对话,我看见她离开的时候眼中有泪光。几天之后,朱卫跟我们说,他和周笙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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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21:43 | 只看该作者

九  恋爱

考研的成绩出来了,分数线不久也出来了,我的分数比全国线高了几分,比我们系的线却低了好多,所以也没有什么想头,安心的准备工作。朱卫和星星马都考了高分,朱卫还是决定先去华为工作两年。
虽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但是没能考上,心里确实也不是很好受,不过更难受的事我都经历过,这点又算什么。大四的下学期没什么课,只要做完毕业论文,就万事大吉了,好轻松的一学期。
有人说我这个人有点怪癖,确实是的。南京有个著名的寺庙叫鸡鸣寺,我在南京去过很多偏僻的地方玩,鸡鸣寺里我们学校那样近,我偏是没有去过,而我这次去,又偏挑了个雨天。
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所以寺里的人比较少,也不象平时那么香烟缭绕,显出了佛门的情景。我在前后逛了一下,雨有些大了,我找了个走廊看雨。雨打着新长的绿叶,雨声中时而夹杂着风吹檐下蹄铁的声音。
正当我听得入神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冯程,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回过头去,看见的依然是那样的笑容。一年已经过去了,多少事过去了,在那时刻,我们看到彼此眼中都有一丝的沧桑。
“怎么是一个人啊?”我问。我不想这样问,但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
“我和吴诤已经分手了。”回答是那样的直接,一如从前的她。
“为什么呢?”我话出口了才发现自己不该这样问。
她并没有回答。
我们静静地看着,看着雨打在石阶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地面上的水聚成水流,一股一股的,不知流向了何处。
“怎么下雨天出来玩呢?”她问。
“你不也是啊”我说。
“雨天里,这座鸡鸣寺也别有韵味呢。”她说。
“是啊!”
又是一会儿沉默,雨渐渐小了。
“考研了吗?”她问我。
“考了,没考上,你呢?”我问。
“我考上了,还是我们系的。那你工作找了吗?”
“找了。”
“在那里?”
“去了福建的一个公司,离开南京了。”
“哦。”
雨停了,我去请了一柱香,点了以后,插在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里。
“今天只有你的一柱香哦,如果许什么愿望,也许会特别灵呢。”她说。
我看到朱卫和周笙分手,我听到了王岚和吴诤的分手,我仿佛看到很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向这所大学聚来,而四年仿佛短暂的一瞬,他们又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去。
“你离开汇文,很多人都可惜呢。”她说。
“是吗?”
“很多人说是吴诤逼走你的,很快那一届汇文就办不下去了。”她说。
“只是观点不同而已,《汇文》办得好,不代表我的观点对,解散了,也未必就是他的观点错,是不是?”
“也对,起始他逼走你的原因我知道。”
寺里钟楼的钟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我们静静地听着钟声。
“我在汇文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感觉自己真到在做事,虽然所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说,“那时候我们相处也很愉快。”
“是啊,可惜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她说,“我还记得你有一次哭鼻子那。”
我们都沉湎在回忆中。
“对了,”她说,“上副修课时你帮我很多的忙,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我帮了什么忙,你后来又不上了。”
“但是帮了忙就是帮了忙,与后来结果无关,不是吗?我什么时候请你吃饭。”
“相请不如偶遇,”我打蛇随棍上,“就今天吧,我口袋里买完门票只有一块钱,还正准备回学校吃午饭呢。”
“我也只剩下两块钱了。”
我两相对大笑。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学期里饭局实在太多了,都快要离别的时候,人与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起来,有时候碰到系里平时相处不多的同学,也会在闲聊几句后不约而同地说:“走,喝酒去!”
但有一天,王岚真的跑到我们宿舍来,说要请我去吃饭,当时宿舍好多的人都用一样的眼光看着我,眼光中的意思很明显:“回来一定要听你解释解释。”
我们在南园东门旁边的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她问,“你要喝酒吗?”
“要啊,啤酒。”人到大四,也会变的豪迈些,要是以前我和女孩子在一起,肯定不喝酒。
“我也喝。”她说。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
“祝你将来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干杯!”她说。
“也祝你学业有成。”我说,我看她一口气就将那一扒的啤酒喝完,忙道:“你慢点喝。”
“我喝完了,该你了。”我也只好喝掉。
“你慢点喝,吃点东西,不要喝醉了。”我说。
“好的,刚才只是敬你。”她说。
其实我这几天酒有点喝多了,所以今天慢慢地喝。
“我们曾经是好朋友,是不是?”她忽然问。
“是的。”
“为什么要离开江苏去福建呢?”
“那里有荔枝吃啊。”
她笑了,“其实我好想出去工作,我在学校里面整天忙这忙那,其实都是忙些无聊的事,工作多好啊,实实在在地做事,实实在在地赚钱,可惜我的专业不好。”
“但是是你喜欢的,不是吗?”
“是啊,但是有喜欢对的,也有喜欢错的,不是吗?”
“难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历史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当你是朋友才对你说,我……我……”
她忽然抽泣起来,我始料未及,登时手足无措。
“你怎么啦……不要哭啦……有人在看我们呐……”我急的抓耳挠腮,偏偏我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抽泣着说。
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稳定了,自己将眼泪拭去。
“我在你面前哭过,你也在我面前哭过,以前咱们谁也不欠谁了。”我很笨拙地去逗她开心。
她笑了,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
“我喝你相处的日子,都是挺开心的。”她说。
开心又怎么样呢?还有三个月我就要毕业了,离开这座城市了,我能够再去燃起我的爱情,再去追求那我已不再奢望的幸福吗?
当天晚上,宿舍里开卧谈会对我进行大审判,这个时候的室友已经亲如兄弟了,我只好老师招供,包括以前的情形。大家纷纷取笑我,说王岚实际上是喜欢我的。而且还非得逼我承认,我说:“不可能把,我怎么知道,也许吧。”星星马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不追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追呢?朱卫说得对,我太消极了,总等着天下有块馅饼来砸我。可是,我只有三个月了,而且我将离开这个城市。
卧谈了一会儿,大家都睡了,我还在苦苦犹豫。第二天,我向建明打听王岚宿舍的房号(我又已经忘了)。
中午,我去女生楼,传呼王岚下来见我。
“什么事啊?”
“你请过我饭,我也想回请你一下。”我说。
“我已经吃过了,这样吧,不如晚上。”
“好的,想去那里呢?”
“还是那里吧。”
“好的。”
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试。也许在大学中我不会再有恋爱了,但是试着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试一下,总是可以的吧。反正我是快毕业的人,给人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学校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很多东西没有去珍惜,去把握,有时候也觉得很后悔,很遗憾。”
“是啊。”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回怎样去做呢?”
“可惜时光不会重来一次,不过什么事,只要想去做都不会太晚的。”
“真的不会太晚吗?”我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她问。
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是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离开南京,我知道我是很唐突的,但我不知道,是否还有资格追你?”
她显得有些心慌意乱,不敢看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先吃饭再说吧,我还没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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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22:26 | 只看该作者
十  尾声

我将我在大学里收藏的一些书卖掉,以维持花销。王岚一直没有就我的问题做出回答,但我邀请她吃饭或者出去玩,她也很少拒绝。我虽然没有很多的钱,但却有时间。而且我变得很有耐心,也没有再追问那个问题。
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如果前年你说出那句话,也许对我来说,会多一个选择。”
我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拐弯抹角可不是你说话的风格。”
她笑了:“我想说的就是,我愿意。”

两个月的爱情短暂到还来不及产生离愁。当我和她再一起的时候,只感到幸福和快乐。但是,我又明显的感受到,告别校园的日子一天天迫近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十多年的学生生涯,就要结束了。从此告别梦想,踏入现实社会,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人,从此各奔东西,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六月二十七号,学校派遣证发下来了,这意味着可以离校了。
我在校园的门口,看见一辆车,周笙站在车边,有人在将行李往车上搬,应该是她家里人来接她了。她看见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还是那样羞涩的,淡淡的笑,却又多了一份忧伤。
我是二十九日走的,朱卫、星星马和建明打车送我去车站。王岚没有去,是我叫她不要去的。她因为读研,所以搬宿舍后,还可以继续住在学校里,我答应她去工作前一定回南京来看她。

有一天晚上,我们走在校园里,草坪上有人轻轻地弹着吉他,远处,有人在高歌。
“未来会怎么样呢?”我问。
“我也不知道。”她说。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我住我的手,我转过头来,看见了她的双眼,她的微笑。刹那间,我们彼此都已经互相明白,在着漫长的相处和短暂的爱情中,终于有这样的一刻。
“可是我……”她想说。
我摇了摇头。
我们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在这甜蜜而忧伤的夜色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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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0 19:22:55 | 只看该作者
找了好久   没想到真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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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30 20:09:11 | 只看该作者
学生时代的爱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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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30 20:42:33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诗友,问好,遥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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