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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赏析] 欧德绪诗话:僧敲谁家门——由“推敲”故事引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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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5 18:01: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僧敲谁家门——由“推敲”故事引出的话题

        “推敲”是流传日久的诗坛佳话。在“僧敲月下门”的诗句中,“敲”比“推”好,一直受到普遍的认同。
        然而,并非没有不同意见。美学家朱光潜先生就对“推敲”故事提出过异议。朱光潜在《咬文嚼字》一文中说:
        “‘推’固然显得鲁莽一点,但是它表示孤僧步月归寺,门原来是他自己掩的,于今他推。他须自掩自推,足见寺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和尚。在这冷寂的场合,他有兴致出来步月,兴尽而返,独往独来,自在无碍。他也自有一副胸襟气度。‘敲’就显得他拘礼些,也就显得寺里有人应门。他仿佛是乘月夜访友,他自己不甘寂寞,那寺里假如不是热闹场合,至少也有一些温暖的人情。比较起来,‘敲’的空气没有‘推’的那么冷寂。就上句‘鸟宿池边树’看来,‘推’似乎比‘敲’要调和些。‘推’可以无声,‘敲’就不免剥啄有声。惊起了宿鸟,打破了岑寂,也似乎频添了搅扰。所以我很怀疑韩愈的修改是否真如古今所称赏的那么妥当。究竟哪一种意境是贾岛当时在心里玩索而要表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他想到‘推’而下‘敲’字,或是想到‘敲’而下‘推’字,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问题不在‘推’字和‘敲’字哪一个比较恰当,而在哪一种境界是他当时所要说的而且与全诗调和的。在文字上‘推敲’,骨子里实在是在思想情感上‘推敲’。”
        朱光潜的意见可概括为两层意思:一是“敲”不见得比“推”妙;二是到底用哪个字为妥,只有贾岛自己知道。
        朱光潜的第二层意思,明代王夫之早有过论说,其《姜斋诗话》云:“‘僧敲月下门’,只是妄想揣摩,如他人之说梦,纵令形容酷似,何似毫发关心?知然者,以其沉吟‘推’‘敲’二字,就他作想也。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因景因情,自然灵妙,何劳拟议哉!”王夫之认为若只是凭空想象,则难以表达当事者内心的细微之处。虽然韩愈是在了解情况后,顺着贾岛的沉吟而思之,但王夫之的结论还是诗人自己“即景会心”必能选定最灵妙的用字,不用他人代劳——说白了就是,韩愈替贾岛选字是多此一举。朱光潜强调需要“推敲”的不是文字而是思想感情,贾岛的思想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韩愈是帮不上忙的。这与王夫之所说大致相同。从来吟诗赋词都是诗人情动于中而发于外,这内心世界的事,他人确实代劳不得,所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王夫之与朱光潜的质疑是言之成理的。

        但是朱光潜认为“敲”不见得比“推”好的分析,一反常说,自然难免也受质疑了。下面单举牵涉到李凝“幽居”的一例来说说。
        有杜宗汾先生在《古诗文赏读指要》(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8年2月出版)中针对朱说,提出辩驳:“如果单就‘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两句而言,朱先生的分析可谓力排众议,别开生面。但如果把两句放到全诗中去读,并把全诗贯通起来读,他的解释恐怕是站不住脚的。”杜先生的理由主要有两点,一是未见过把寺庙称作幽居的,而诗题“题李凝幽居”也说明这是普通民居,所以诗中所敲之门是李凝的家门而非庙门;二是诗中之僧是贾岛自称,史书中记载贾岛屡试不举曾为僧。所以此诗是写贾岛访友不遇,未能敲开友人家门,而非朱先生所说孤僧步月归寺。

        杜宗汾的质疑有没有道理呢?既可说有,也可说没有。
        先说没有。因为是针对朱光潜的观点提出的质疑,所以,朱光潜对诗句是怎样理解的必须搞清楚。看得出来,朱光潜把“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是读成诗人眼中所见之景的。贾岛在夜访友人不遇之时,看到有飞鸟夜宿池边之树,有孤僧敲响月下庙门。这僧,是夜归之僧,与曾为僧人的贾岛不是同一个人;这门是僧庙之门,与贾岛友人李凝的幽居之门不是同一扇门。也就是说,杜宗汾的质疑跟朱光潜的解读不是一回事,很有些无的放矢的遗憾。而且朱光潜的理解应该是通常的理解。推测起来,贾岛自己与韩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理由是,如果“僧”是贾岛自称,门是友人李凝家门,那么贾岛夜访友人还会去设想直接推门吗?除非是事先有约,并且友人已说好虚门静候。但此诗中的贾岛无疑是不速之客,而友人之门恐怕是非“敲”不可,更哪有“敲”过之门,写到诗中还要想去“推”呢?这是杜宗汾质疑落空之处。
       也许杜先生会进一步质疑,既然诗题是“题李凝幽居”,怎么会去写不相干的孤僧野寺呢?答曰:李凝家邻近野寺,不更显其幽么?再说开一点,李凝幽居是否真的邻近野寺也无关紧要,诗人笔下“有造境,有写境”,只要“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王国维《人间词话》语)即可。为写李凝居所之幽,想象其周围荒凉,唯有一孤庙野寺;再想象有孤僧步月夜归,格外显出诗人访友不遇之怅然——幽居中不见人,而野庙中还有僧人在。正因为是想象孤僧夜归,才会进一步想象其是“敲”门还是“推”门,而敲与推在这里是各有妙味的,于是就有了“推敲”的佳话。

        那么,杜宗汾的质疑还有合理性么?回答是肯定的。其质疑恰恰体现了诗歌是可以有多样性解读的。诗的语言不可能像散文那样写得明明白白——曾经做过和尚的我,月光之下敲了敲朋友李凝家的门;或者,忽然远远地我看见有一个和尚正走回寺庙,月光之下,看不真切,和尚是在敲门还是在推门。诗语的简练,为读者的想象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只要诗句串联起来合乎情理,不管是解作贾岛敲李凝家门,还是和尚敲庙门都是合理的。
        或许有人会问,贾岛此诗既有“推敲”的故事做背景,再解作“贾岛敲李凝家门”是否有曲解之嫌?答曰:“无妨。”且不管“推敲”故事是否确有其事,须知一部《本事诗》是被归入小说类的,把此类故事当作信史,难免会上当;就算“推敲”是真事,读者也尽管可以视而不见,就依据文本做出自己的解读,只要其解读不脱离文本所限制的范围,从情理上说得通,即便不符合作者其时其景其心理也是具有合理性的解读。“知人论世”是传统批评的信条,现代阐述学、接受美学已经完全颠覆了这一信条。作者其人其事与其生活的背景,对解读诗歌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读者其人其经验与其生活的环境。后人总是依据着自己的生活经验与审美经验在解前人之诗,努力把前人的诗解读成自己的一首诗。这是接受美学为我们揭示的一个事实,正如接受美学的发轫者姚斯所言:“我们决不可能像传统批评相信的那样去复述一首诗或‘接近’于它的本意,我们最多只能构成另一首诗,甚至这种系统的再阐述也总是一种对原诗的曲解。”(见姚斯著《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
        既然解诗总是“曲解”,那么这位僧不管敲了谁家门,也都错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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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5 22:37: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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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兄说得对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7-1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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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墨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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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16:45:22 | 只看该作者
常有诗友拿作品来找我修改,一般情况下,我都不给修改。因为不了解写诗的人想要表达什么,修改了之后他也可能不满意,而不采用。即使是他明确说了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的修改也不一定就和他的意。一百个人就有一百首诗,只有作者自己知道写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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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改诗是极其困难的。即使当年熊东遨先生为人改诗,也招来很多不同意见。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7-16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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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16 17:30:51 | 只看该作者
九九艳阳天 发表于 2022-7-15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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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16 17:32:12 | 只看该作者
凌寒 发表于 2022-7-16 16:45
常有诗友拿作品来找我修改,一般情况下,我都不给修改。因为不了解写诗的人想要表达什么,修改了之后他也可 ...

赞同,改诗是极其困难的。即使当年熊东遨先生为人改诗,也招来很多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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