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闲聊诗词之四 知否？知否？爱上层楼

天中山人

                  山人闲聊诗词之四   知否？知否？爱上层楼


     李清照是婉约一宗的领军性人物，并形成独特的“易安体”。南渡之前，易安多以其悠闲生活示人，词作流丽婉秀，风姿优美，清雅缠绵。但有时也不乏伤春的情怀。
     韩偓有首诗，名《懒起》，诗云，“昨夜三更雨，今朝一阵寒。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而易安也有一首词，有人说是她词意化前人的诗句，是一种异曲同工的演绎。但我们细品，其手法更为新颖别致。
   

如    梦    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词作的第二三拍，一“试”将词人想知道却又害怕现实的矛盾心理刻画的贴切入微，而跌宕有致的一问一答，怜叹惜婉的情思尽蕴其中。
      对于这首如梦令，黄氏在他的《蓼园词评》中云：“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
      前人的评价得当精准，我们就难复多言。然而诗词是一种典雅精准的文字游戏，更有二十子之类的说辞。但我们发现，同样是短小精悍的短令的词牌中，叠句出现的机会却不少。
      在如梦令中，知否？知否？一是词人的自言自语，一是对卷帘人的反诘，又岂是简单的重叠，人物复杂的神情口吻清晰可辨。
      言犹未尽，作为豪放领军人物苏辛中的一员，稼轩词意境阔大，内容含量丰富，我们选一丑奴儿略品：
                          

   丑奴儿    书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全词突出一个愁字，但其架构的构思可谓严谨的天衣无缝。
      上片以年少涉世不深为线条，他不知何为“愁”，为了效仿前代作家，抒发一点所谓“愁情”，是“爱上层楼”，无愁找愁。作者连用两个“爱上层楼”，这一叠句的运用，避开了一般的泛泛描述，而是有力地带起了下文。前一个“爱上层楼”，同首句构成因果复句，意谓作者年轻时根本不懂什么是忧愁，所以喜欢登楼赏玩。后一个“爱上层楼”，又同下面“为赋新词强说愁”结成因果关系，即因为爱上高楼而触发诗兴，在当时“不识愁滋味”的情况下，也要勉强说些“愁闷”之类的话。这一叠句的运用，把两个不同的层次联系起来，将上片“不知愁”的这一思想表达得十分完整。
       话锋一转，而今识尽愁滋味，整篇词作在思想感情上的一大转折。接着，作者又连用两句“欲说还休”，仍然采用叠句形式，在结构用法上也与上片互为呼应。这两句“欲说还休”包含有两层不同的意思。前句紧承上句的“尽”字而来，深沉的忧愁翻作自我调侃，后一个“欲说还休”则是不便直说，只得转而言天气，“天凉好个秋”。
       相对于易安的叠句，如梦令的叠句如果只是一拍之内不同的侧面，而稼轩的丑奴儿中的叠句，则是不同的架构中不同的层次，更显其博大。
      联想现实，诗友词友还在那里啧啧不休的争论所谓的整篇描景或语言意境重复，何妨不从古人的诗词中领略和品味佳作的玄机。
      爱上层楼！

东方耳

登楼和说休，在古诗中有特定的意象，这两句放在一起，才让全诗提出的愁真有所指，而非泛泛而谈的愁。